石头

作者何连通

国家级贫困县“百色市隆林各族自治县”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的西北角，少数民族众多，思想较为封闭，至今仍处于原始的农耕状态，经济十分落后，气候环境十分恶劣。这里大多是喀斯特地貌，平均海拔1600多米，常年云雾缭绕。下面我要给大家讲的，是出生在这里的一个贫困苗族村落中的男孩“石头”，得益于国家助学金才能够继续学业的故事。

在这个美丽的边远山区，无数的大山与茂密神秘的树林一直伴随着石头的成长，他对家乡的每一个人和每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崇敬。他曾经告诉过我，要从六岁就开始做家务，放牛、放羊，割草喂马以及很多。当时我听了不信，直到到有一天我遇见石头的发小，经过一番诉说，我最终明白在石头家乡的小孩最大不过八岁就开始劳作。石头和别人家的小孩不同，他和他的弟弟俩从小就必须做很多农活。从小学一年级开始，石头和弟弟每周的周末都必须先各自扛好三捆柴火才能去学校，而别家的孩子都在休息。他们必须先去收集枯树枝，然后捆成三捆适合自己的重量。石头说，那时弟弟时常偷懒，捆的柴火很小很小。其实石头也可以和弟弟一起偷懒，母亲也不能把他怎么样，但是他没有，常常把自己累得够呛也毫无怨言。至于他为什么要拼命地每日不停地做活儿，我经常思而不得其解。后来别人告诉我：“山高路陡，地势险恶，不得不这样！”

石头说，他们村里也有一个学校，是一间木房子，都是村里的人自己建的。有两个老师，赵老师和杨老师。两个老师都是小学刚毕业，特别是教石头语文的杨老师连拼音都不会读，因此也不教石头他们读拼音。后来石头一直很努力，到五年级时总算自己学会了许多拼音，但是因为苗音太重，一直读得不是很准。知道上了大学之后他才知道了说普通话的重要性，但却经常被人嘲笑。我问他那是不是很难过，你怪过那个老师吗？他想了良久，只说了一句：“其实那个老师挺诚实，没有胡乱地教我们！”

后来，在母亲的支持下，石头翻山越岭到镇上读小学五年级。石头非常努力地学习，最终以全校第三的成绩考上了县城里的重点中学。每每讲到从村里到镇里去读书时，石头总是热情地感慨、感激一番。他跟我说：“我的许多发小到六年级最后一个学期才到镇里读书，最后考试成绩也不是很理想，有的继续读镇上的中学，有的直接回家劳作，还有的甚至没过几年就结婚了！你知道因为什么吗？”因为他们去镇里读书去得太迟，以致于没能受到好的教育，也没能考上重点中学。而大多人则在父母和家人的要求下早早结束了继续读书的机会。石头一直为他们感到惋惜。他真的十分感谢母亲，犹记得那时母亲要求他到镇里上学时，他万分的不愿意。“那时我和朋友们感情深，实在舍不得分开。在去镇上途经村小学时，我下意识地往学校望了一眼，眼泪就哗哗掉下来了”，他说。一周后回到家，石头看到母亲很憔悴。立刻问其原因，才知道原来母亲担心石头会由于不习惯新的学习环境而逃离学校，结果七天晚上都没睡着觉。后来，石头渐渐习惯了新的校园生活，考得了重点中学，总算没让母亲失望。石头每次想到母亲，不由觉得有母亲的远见才有自己的幸福，内心又多了对母亲的内疚与关爱，同时伴随着深深的感激。

小学准备毕业时，石头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，石头父亲带着母亲到处寻医医治，还是没有好转。那时石头读六年级，石头的弟弟读四年级。那时石头家里还养着两头牛，三头猪。每次回家，石头都会带着弟弟去放牛，采猪菜。回家自己烧火煮猪菜，喂猪，洗碗，扫地等等。石头告诉我说：“那时由于父母长期不在家，家里没有菜，我没办法就去采些母亲告诉过我的能吃的猪菜来炒，然后兄弟俩狼吞虎咽地吃掉。”

还有一个多月就初考时，石头的母亲病得厉害，不能再走远路，石头不得不和父亲一起去寻药。跋山涉水，走了一整个上午，终于到了会开药的人所在的寨子里。石头告诉我说：“石头和他的父亲还带着母亲的一件衣服，去进行最后的预测，查看凶恶所在的地方。医生取出一个鸡蛋，在母亲的衣服上转了几圈，然后打破鸡蛋，将液体放入银杯中。医生一一指出了邪恶所在的地方，石头的父亲一一回答，医生开了一副药，最后说了一句——她会好起来。”后来，母亲的病终于有了些好转，经过慢慢补养，最终几乎完全好了。石头每次讲到这里都会说八个字：“祸不单行，双喜临门。”

县城的消费比镇里要高得多，可这些也没能阻止石头的求学之心。石头省吃俭用，加上成绩优秀获得学校的一些助学金，生活费基本够90元每个月。但是还是有几次，由于家里实在缺钱，石头差点辍学，母亲到处借钱，石头才能继续完成学业。

石头说有一幕他永远也忘记不了。那是初二开学的时候，母亲给他拿学费，钱包里就只剩下八块两毛钱了。母亲把八块递给了他，自己只留了两毛钱。石头说：“我一接钱转头立即走，都不敢回头看。”

初中毕业，石头考上了市里的名校，但是由于家里原因，只能选择留在县城高中读书。县城既有学校的补助，又可以得到国家助学金，于是他得以顺利地完成高中学业。高考，他考得县里第八名，成绩虽然没有当初所想那么好，但也考上了比较理想的大学。然而，虽然他和弟弟十分勤俭节约，家里确实在难支撑他们的正常读书花销。这时石头犹豫了，到底该不该继续完成学业呢？面对父母隐忍又含泪的目光，石头觉得很难过，正打算辍学回家务农挣钱养家——家里听人说上了大学之后有国家助学金，或许能帮助他完成学业，便不再同意他辍学的请求。于是父母整日奔波劳碌，东拼西凑为他准备学费，给自己留的钱只能勉强度日。他再一次的被感动了，对未来有了新的希望，也不再感到迷茫和惆怅，而是更加认真的投入到学业中去了。

在大学，石头每次成绩都挺好，一直获得一等奖学金。如今石头经常和我联系，每次他都他说：“如果当初不是国家的助学政策，我可能早就退学了。毕业后，我一定会用自己的知识和精力去回报国家、社会。恩情难忘，谢谢党和国家的助学政策！”我问他：“你现在过得还好吗？听说你放假都不回家。”“我好着呢，就是节假日回家路太远回不去，一两年才能和家人团聚。不过我也正好去打打零工，锻炼一下自己，以后能够更好地为社会服务。”他乐观的说。

石头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。虽然他的生活曲折而又坎坷，但他从未放弃自己的理想。他勤劳勇敢，充满智慧，自强自立，积极向上。他犹如大石山区的一座高俊挺拔的石山，有着坚韧不拔如磐石的精神。我相信总有一天，会有人发现他身体里蓄藏的金矿，太阳一照，就在他黝黑的皮肤下闪着希望之光。当然，是国家助学金让他得以顺利地学习，他对党和国家这个政策的感激之情早就深厚得溢于言表了。最后他说：“我现在很想当一名共产党员，我也要好好读书，不能辜负党和国家对我们的希望。以后我要多帮助像我这样的人，让他们得以完成学业，快乐健康、无忧无虑地成长。”